听到声音,鹦鹉双翌一乍然张开,警觉地昂起头,作势欲飞。

    一个表情冶峻的年轻男人拖着一个少女直闯进来,然後把她粗暴地往地上一丢。

    那少女眉眼精致如画,身上却没有任何衣物,光洁的身体莹白如玉,湿淋淋泛着水光。

    小紫抱住身体,委屈而怯怕地咬住红嫩的嘴唇,眼睛一眨,弯长的睫毛间便沁出晶莹的泪花。

    程宗扬瞪了她足足有两分钟,几乎还下能相信是这丫头捣的鬼。

    他吸了口气,用力说道:我问过了,龟血是蓝色的!

    小紫怯生生看着他,然後浓密的睫毛轻轻一眨,脸上的怯意顿时像被抹掉一样,变得天真而充满信赖,似乎在面对自己最喜爱的大哥哥。她用娇嫩的声音道:程头儿……

    她的声音依然优美动听,但听在程宗扬耳中,却是另一种感觉。这个小紫实在太狡猾了,看到装委屈的手段不管用,立刻收起眼泪,重新换上天真的伪装,即使知道她还有另一番面目,自己也禁不住要心生怜意。

    程宗扬维持着凶狠的表情,冶冰冰道:我说!海龟的血是蓝色的!

    小紫想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小紫不知道哎……

    还装?我今天非剥掉的画皮不可!

    我来提醒。那天晚上在海边的礁石上,说自己在吃海龟,那手上鲜红的血是哪儿来的?

    小紫好奇地看着他,知道吗?

    程宗扬禁不住要佩服起这丫头来。自己故意没让她穿上衣服,是因为审讯时的微妙心理:光着身体的受审者面对衣物整齐的审讯官时,本能地会处於心理劣势。可小紫不但没有丝毫窘态,还把裸体当成一件武器!没错,这丫头没有做出任何挑逗的举动,如果她有那些举动,自己更容易判定她的心态。

    可她虽然光着身子,却和平常一样自如,反而让自己不停分心,目光一接触到她纯洁如雪的胴体,就生出一种罪恶感,似乎自己是一头可恶的大灰狼,正在凶狠地欺凌一只柔弱无助的小白兔,而且还很下流……结果小紫一个字都没说,自己刚来时盛怒的气势已经弱了许多。

    黑舌。

    程宗扬竭力把目光从她胴体上栘开,盯着她的眼睛,但我不明白,他死在水里,身上又没有伤,手上的血迹为什麽会是新血?

    小紫同意地点点头,好奇怪哦……

    还在装傻!

    程宗扬几乎是咆哮了。

    小紫却表情认真地回答说:小紫就是很傻啊。

    傻到把我们骗到海滩上去住?

    程宗扬厉声道:我刚刚看明白,村里人怕的不是阁罗,是!碧鳗族的人一听到的名字就发抖。他们宁愿去讨好鬼王峒的家伙,也不愿意面对。把叫做恶魔……把衣服穿上!

    程宗扬抓起衣衫,丢给小紫,纳闷地说道:我就奇怪了,怎麽能让她们那麽害怕?

    小紫接过衣衫,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猜呢?

    不知道是小紫雪白的胴体被衣物遮掩,还是她终於不再用白痴语言跟自己兜圈子,程宗扬莫名地松了口气。

    不装了?

    程宗扬语带讽刺地说道:那天晚上,村里人杀蛇傀他们的时候,就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吧?所以不敢上岸。害怕村里人会把也活活咬死,对冯7。一不会啊。

    小紫开心地说:那些废物只配去舔我的脚趾头,怎麽敢咬我呢?

    也是碧鲮族的人,为什麽对同族那麽狠?

    程宗扬眯起眼睛,就因为他们欺负和外公?

    这样的人没有资格提到我外公。

    小紫笑容不改,但一提到外公,她的眼神却变了。她把衣物披在身上,用一条紫色的丝带东住。然後站起身,抓起一把粟米粒,摊开雪白的手掌,去喂金丝鸟架上的鹦鹉。

    比耐性吗?程宗扬沉住气,一声不吭,眼睛却紧盯着小紫,丝毫不敢放松。

    对付这丫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少半分就可能被她骗了。

    小紫秀发湿淋淋披在肩後,顺着白玉般的背脊一滴滴淌着水。她仰起脸,精致的面孔带着天真的笑容,就像天使一样纯洁,连架上的鹦鹉也放松警惕,收起五彩的双翌一,去啄食她手上的粟米。

    知道吗?

    小紫用歌唱般的声音道:海里有种鱼,只有手指那麽一点长。牠们不会捕食,只能寄生在大鱼身上,靠大鱼牙齿和鳍间的碎层活下去。

    小紫喂了鹦鹉几粒粟米,然後轻抚着牠的羽毛道:碧鳗族那些软弱的动物就和牠们一样。勇敢的都死光,活下来的,都是愿意舔别人脚趾的人。不欺负这样的人,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吗?

    程宗扬终於可以肯定,果然是鬼巫王收留了。

    他皱起眉,那时候

    才六、七岁,鬼巫王那家伙怎麽会看上呢?

    小紫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地说:猜呢?

    程宗扬生出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占据绝对主动,却被这个还没有发育完的小丫头牵着鼻子走,自己实在是太给她面子了。程宗扬狠狠一笑,可能那家伙有童癖,觉得吃幼的大补吧。

    小紫似乎听不懂他的讥刺,用手指梳理着鹦鹉的羽毛,娇憨地说:猜错了呢。

    商队几十个成年人,却被一个小丫头骗了个结结实宝,现在想起来,自己在废墟认错标记,肯定也是这丫头做的手脚,甚至进入废墟,也是她故意引去的。程宗扬一肚子的鸟气,饱含讥讽地说道:那就是因为娘了,想必遗传了娘在床上的天赋,让他很满意。一嘎的一声,鹦鹉双翅扑开,拚命挣扎。小紫捉住鸟足,笑嘻嘻从鹦鹉身上扯下一根带血的羽毛。鹦鹉尖声惨叫,小紫的笑容却越发开心,就像不含杂质的水晶一样剔透。如果不看她手上挣扎的鸟只,每个人都会被她的笑容感染。

    听,牠叫得多好听。

    小紫笑吟吟说着,慢条斯理地将鹦鹉五彩的羽毛一根根扯下来。

    程宗扬生出一丝寒意,自己这段日子也算见惯生死,这会儿让他上阵搏杀,他顶多皱皱眉头,可让自己无缘无故去虐杀一只鹦鹉,程宗扬自问还没有这麽狠辣的心肠。

    小紫却巧笑倩然,叫啊。

    她很认真地鼓励鹦鹉,用力叫啊。

    程宗扬劈手去抢,小紫却似乎早料到他会出手,程宗扬手指一抬,她纤足就轻轻一点,身子像贴在水面上一样滑开。

    好看吗?

    小紫扬扬手里滴血的鸟羽,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和阿夕的血一样红呢。

    阿夕?

    程宗扬瞪着眼,朝小紫吼道:对她做了什麽!

    小紫用鸟羽摩着粉腮,她中了蛊,我接过来玩玩。嘻嘻,她好乖哦。

    程宗扬明白过来,那天的笋螺也是小紫干的,可笑自己还在找幕後操纵者,原来真凶就在眼前。这个一派天真的女孩,背後究竟是怎样一副可怕的面孔?

    程宗扬怒火被撩拨起来,为什麽要害她?

    谁让她捉弄我呢?

    小紫丢下滴血的鸟羽,又从牠身上拔下一根,鹦鹉凄厉地尖叫着,小紫却显得很开心。

    就像她那天用沸水浇灌玉盏铃花一样,带着一种小孩子游戏时的认真与兴奋。

    阿夕是个坏孩子,

    小紫说。她狡黠地眨眨眼,可我只要招招手,她就变得很乖。

    不等程宗扬发怒,小紫丢下手里的鸟羽,然後仰起脸,知道黑舌怎麽死的?他身上没有伤,舌头却伸出来那麽长……对啦,

    小紫拍手笑道:我是从他嘴巴里把他心掏出来的。我以为他的血会是黑的,结果还是红的。

    阿夕捉弄,就要害死她?

    程宗扬很想给她一个耳光,死丫头!

    小紫脸色一沉,啪的将鹦鹉摔在地上,一脚踩死,然後挑起下巴,似乎在告诉程宗扬,阿夕在她眼里,就和这只鹦鹉一样微不足道。

    她面孔依然精致,然而那一瞬间,她就像一个恶魔,热情而残忍。

    得罪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阿夕敢捉弄我,现在後悔已经晚了。我让她死,她就活不了;我让她活着,她想死也死不了。

    小紫的口气中充满了孩子气,可程宗扬一点都不敢轻视。这丫头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角色,别忘了,她是献给主人的。敢害死她?

    小紫舔了舔指尖的鸟血,不屑地说道:胆子也很大啊。知道她是鬼巫王的女人,还敢破了她的身子。以为鬼巫王大人会收下一个被人用过的烂货吗?还有那个冒充的花苗新娘……鬼巫王大人说不定会剥了她的皮哟。

    程宗扬一把朝她手臂抓去,他这一抓已经用上力,五指如钩,带出强烈的风声。

    小紫精致的面孔闪过一丝狠辣的神情,那只带着紫色水晶戒指的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条泛着皮革光泽的紫色长鞭从丝带中脱出,鞭梢轻轻一提,朝程宗扬腕间缠去。

    小紫再怎麽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程宗扬不信她力气超过自己,当下也不变招,只是收指握拳,运力於臂,硬生生接了她这一鞭。

    小紫的鞭子细若手指,长度却超过两丈,鞭条表面覆盖着一层细细的鳞片,宛如鲛皮,一缠到腕上,细鳞随即翻起,钩住皮肉。

    程宗扬仗着力大,翻手拽住鞭身,用力一夺,细鞭随即绷紧。小紫纤美的小手微微一震,竟然没有松开。

    长鞭成为两人的较力场,程宗扬没想到这丫头力量居然不弱,自己力道十足的一扯,竟然没有夺下长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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