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淡红的薄纱,能看到她面孔白玉般的光泽,那双隐藏在轻纱下的美目波光流转,从台下看客身上淌过。忽然她目光一顿,停在台下一个人身上,闪出奇异的光彩。

    程宗扬却没有注意舞姬的目光,他看着木台后方,那个被割去舌头的女奴正跪在干草中,给客人束紧衣带,那只已经松弛的大白屁股湿湿的,不断滴下浊白的精液。

    鼓手已经退下木台,舞姬却没有离开。她双手扬起,轻轻打着节拍,一边款款扭动腰肢,朝台边舞去。台下的看客合着她的节拍一起鼓起掌来,有个衣着华丽的晋国商人喊道:“这个女奴多少价钱?”

    祁老四道:“客官见谅,这个是不卖的。客官要真想买,可以跟我们当家的商量。老街东首的白湖商馆,就是敝号。”

    那少女走到台边,台下无数双手都伸了过去,想抓住她的裙锯和纤足。舞姬灵巧地跳动着,纤足像洁白的花瓣轻盈飞舞,敏捷地避开那些好色之徒的捕捉。

    喧闹声让程宗扬目光重新投到台上,少女轻轻一旋,回到木台中央,然后背对着看客们,腰脚向后弯下。她洁白的腰身柔软得彷佛没有骨体,轻易就弯成弓状。那两只乳房倒垂下来,颤巍巍迎向看客们的目光。随着乳肉的颤动,一抹红纱从白腻的乳沟间滑出。

    舞姬柔颈抬起,飞快地用牙齿咬住红纱,然后一扬首,那条裹在乳峰上的薄纱彷佛一片红云,从乳间扯出。

    少女昂起身,将红纱打了个结,娇俏地用指尖勾住,轻轻摇晃。隔着面纱看不到少女的眼神,她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台下客人们的情绪高涨到极点,竞相伸长手臂,想抓住那条还带着舞姬香汗的纱巾!

    少女不经意地扬手一抛,红纱轻盈地飞出。在空中打了个旋,正落在程宗扬怀中。

    程宗扬像呆鸟一样站在台下。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自己运气并不是很好,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连彩票都没中过。不过手里的纱巾是真的,上面还带着少女肉体的温度和香气,星星点点沾着她乳上的香汗。

    少女挑起唇角,娇媚的一笑,然后离开木台。经过那名色衰的女奴时,她下巴扬起,看也不看一眼,就迳自回到那顶高大的帐篷中。

    美女裹乳的轻纱竟然被这么个乞丐般的家伙拿到,周围人无不投来火辣辣的目光,有几个性急的已经神情不善地挽起衣袖,露出粗壮有力的手臂,把手指捏得格格作响。

    为了条女人的内衣,冒着被人暴打的风险,程宗扬当然是不干的。可自己的东西被人白白拿走,也没那么容易。

    程宗扬立刻作出选择,他拿起红纱,在脸上痛快地擦了一把。

    还别说,这条轻纱的质感真不错,又软又滑,带着舞姬乳间迷人的媚香。不过等他擦完脸,那条红纱也彻底变了样──这一路的仆仆风尘都在这上面了。

    看客们露出悻悻然的表情,这个该死的乞丐,简直是暴殆天物!

    可这个该死的乞丐擦完脸,略微怔了一下,然后竟举起那条红纱,大声道:“一个银铢!谁要!”

    看着红纱上的污痕,刚才还虎视耽耽的看客们立刻丧失了兴趣,一个个甩袖而去。

    程宗扬还不死心,他一路降价,当最后喊出“一个铜铢!”

    的时候,台旁已经空无一人。

    程宗扬只痛快一把,立刻就后悔了。

    闻到纱巾的香气,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哀鸣起来。程宗扬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这会儿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无论乳香还是轻纱,对于程宗扬空空的胃囊来说,完都是浮云。

    可还有一桩事比饿肚子更要命──自己没钱!

    与文泽的交谈中,程宗扬了解到,六朝流通的钱币有三种,分别是铜铢、银铢和金铢。一千枚为一贯,一枚银铢可以换一百枚铜铢,二十枚银铢换一金铢。金铢用量很小,通常人们交易的都是铜铢和银铢。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天了,程宗扬还没有得到过一枚属于这里的钱币。临走时,王哲倒是给他准备了一些。可那个杀千刀的月霜拿走了所有东西,连一枚铜铢都没留给他。

    在王哲的军营里还能混吃混喝,但在这座充斥着商人的城市中,身无分文,连一口水都喝不到。

    程宗扬一边走一边冥思苦想。感谢段阵,他对穿越孜孜不倦地追求,使程宗扬这个非穿越爱好者对穿越也耳熟能详。而段强说的最多的,就是穿越后的第一桶金。

    那些穿越的先贤们赤手空拳来到另外一个时空,有!些选择了文化路线,用一首剽窃来的诗词搏得大名,吃喝都有人包了。

    但程宗扬对此毫无信心。在这座洋溢着商人们铜臭气息的城市里,自己就算把一首(琵琶行)背下来,估计也不会有人理睬。

    自己倒是会一点英文,但想给人当翻译,先要等罗马帝国崩溃;然后再等

    一千年,到盎格鲁撒克逊崛起;再然后还要等他们的坚船利炮抵达这片大陆才行。

    还有的穿越者从最低层干起,先给人打工,当仆佣,作家丁,最后一步一步爬到最高层。可见识过奴隶市场之后,程宗扬对自己未来的前途很悲观。这个城市最不缺的,可能就是奴隶了。

    在段强的叙说里,数目最多的穿越者都选择了原始的以物易物,得到自己在异时空第一桶金。比如一个打火机换一根金条,一只手表换一套车马。

    这也是程宗扬现在唯一能做的。所以当看到墙壁上,那个大大的“当”字时,程宗扬眼睛顿时一亮。

    程宗扬持了持头发,昂首挺胸,大步走进当铺。能不能换来自己穿越后第一笔财富,就看这一遭了。

    不理会当铺里客人的目光,程宗扬大声道:“掌柜的在吗!”

    见他狼狈的样子,当铺的朝奉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鄙夷,獭洋洋道:“当什么?”

    程宗扬从背包里掏出一件物品,“这个!”

    程宗扬随身带的只有三件东西,安套和按摩棒就不用说了,实在是拿不出手,从段强身上找出来的那些更不用提。除了这些,他剩下的只有那两套情趣内衣。

    为了携带方便,程宗扬拆去了情趣内衣的包装,分别用信封状的纸袋装着。他取出一只纸袋,放在柜台上,然后献宝似的慢慢掏出。当铺的朝奉看起来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这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纺织艺术精品,还不把这条土狗彻底震呆!

    程宗扬取出的那套情趣内衣是春季最新款式,包括性感乳罩、丁字裤和外披的透明纱衣,无论是质量还是设计,都无可挑剔,同样也价格不菲,如果用牛肉面计价,至少值二百碗。

    朝奉无精打彩地瞥了一眼,拉长声音道:“黑汗巾一条,质地薄劣,当价铜铢十个。”

    程宗扬面容扭曲起来,汗巾?以为这条超级性感的黑色蕾丝丁字裤,是用来擦汗的吗?

    那朝奉见他拿不出什么值钱的货物,心下早就不耐烦了,敲着柜台道:“当不当!”

    这会儿人在柜台下,不能不低头,饿着肚子的程宗扬也没有心情再给他讲解黑色蕾丝花边与吊带丁字裤的妙处,勉强提高声音,“看清了!这是三条!”

    朝奉把纸袋一推,趾高气昂地说道:“十五个铜铢。爱当不当!”

    程宗扬还要理论,旁边一个疤脸汉子道:“王朝奉,这位兄弟也不容易,就江十个铜铢吧。”

    王朝奉看了程宗扬一眼。程宗扬有气无力地说道:“就二十个铜铢吧。”

    王朝奉取出当票,刷刷几笔勾完,扔给程宗扬,“月息三分,五日取当!”

    程宗扬一数,“怎么只有十八个?”

    旁边的疤脸汉子挨过来道:“这是当铺的行规,先抽一分息水。”

    说着他不经意地看了看程宗扬的手脚。

    程宗扬只好拿起那十八个铜铢,一面问道:“这旁边哪里有饭馆?”

    疤脸汉子道:“兄弟是刚来五原的吧。往东走,有间赵家老饼,管填饱肚子。”

    疤脸汉子说得没错,那家饼店就在街角,闻到油饼焦香的味道,程宗扬口水一下就流了出来。

    那家饼铺店面并不大,里面各种胡饼、酥饼、油饼、炙饼、糖饼、芝饼、蒸饼……还有程宗扬叫不上名字的肉饼、花饼,应有尽有,花样繁多。这一次可真把程宗扬饿惨了,连自己也不记得几天没吃过东西。他顾不上多看,要了几样现成的熟饼,坐下来就是一顿猛吃。

    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这家的饼滋味确实不俗,程宗扬一口气吃了八张饼,好不容易安抚了肠胃,才腾出嘴喝了口茶。

    靠在椅背上,程宗扬舒服地喘了口气,一边问店家,“多少钱?”

    店家俐落地算了帐,“胡饼、酥饼、糖饼各一张,三个铜铢;一等莲花肉饼三张,六个铜铢;太平毕罗两张,六个铜铢……小菜两碟,两个铜铢;上好清茶一壶,两个铜铢,一共是十九个铜铢。”

    程宗扬一晕。店家说的莲花肉饼自己有印象,是种夹肉的馅饼;太平毕罗和莲花肉饼差不多,加的是羊肉大蒜,味道鲜美,他一口气吃了两张。没想到这东西好吃难消化,不但吃光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还倒贴了一个铜铢。

    店家客气地问道:“客官,结帐吗?”

    程宗扬神情从容地一笑,“那个太平毕罗味道不错,再拿两张来。”

    “好咧。”

    店家用竹夹取出蒸透的馅饼,盛在盘中,放在程宗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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