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宗的道家底子,我还能看不出来?要是老老实实从头开始练,一个筑基,至少要用三年,该学的早就都学会了。王哲也真是,给筑完基就不管了。这么多年怎么练的?

    他就教我了一点打坐呼吸的基本功。

    萧遥逸道:程哥,也太天才了吧?这么多年就瞎摸过来的?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其实也没多少年。

    十年?十五年?看的水准,王哲是在八九岁的时候给筑基的吧?我猜是十五年,王哲给筑完基不久就去了左武军,不然也不会撒手不管。奇怪,王哲那牛鼻子怎么就会看上呢?

    如果自己老实说其实不到一年,不知道会不会把小狐狸气疯?自己现在的修为拿出去虽然很能唬几个人,但程宗扬心里知道,自己那点儿真气差不多是白捡来的。王哲来不及教自己,武二这个老师又渣到极点,渣到不能再渣,殇侯那死老头跟自己相处的时间不短,却只在临分手时才揭破身份,临时指点了一把。

    重要归重要,跟基本功可是一点边不沾。

    再往后就是孟老大在晴州给自己搞了一个月的强化训练,可能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时有着四级修为,进入入微的境界,对修炼的理解却连一个初学者都不如,也没有涉及这些常识。以至于自己现在坦克都能开了,还不知道怎么爬。

    别扯这些没用的。筑基之后呢?

    筑基之后,真气运行十二周天,收敛心神,吐纳养气,修为一到,就能看到体内经络的运行,这便是第二级内视的境界。明白了吗?

    萧遥逸道:修为级别的划分并不是别人说是就是,而是从个人的进境自有感觉。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内视也能划一级,这也太简单了吧?

    萧遥逸摇了摇头,筑基是起步,内视是让选择怎么走。每个人的经络都有差别,打个比方吧,我们都是人,但人和人的容貌气度都不一样,经络也是如此。没有内视,对自己的经络和进境一无所知,说不定两天就练死了。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接着说。

    气盈于内,施之于外,是谓生象。一般的小门派,练到第三级的生象,就可以出师了。

    萧遥逸道:一般江湖上的好手大多是这个层级。功底扎实的,开碑碎石都不是难事。

    程宗扬一边听一边点头,吴战威、易彪都属于这个层级,彼此虽然有高下之分,但差别并不大。

    再进一步,便是入微之境。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到了入微的境界,才算一窥道法门径。

    萧遥逸道:这一关如果没有人指点,很难跨过去。我就不明白了,是怎么练出来的?

    自己筑基是靠王哲帮的忙,第二级内视是大草原之战后,在苏妖妇的地牢中获得的。第三级生象,是在南荒,当时糊里糊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鬼王峒时的事。第四级入微的突破,自己却印象极深。回忆起来,在突破之前,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徘徊不前,真元虽然不断积累,但一直没有质的突变。却是在与苏妲己交手时,自己被她打得呕血,反而从她身上得到一丝助力,跃入第四级的境界。

    这事当时自己就觉得古怪,现在想来更古怪。苏妲己身上怎么会有太乙真宗的正宗玄功?难道是王哲下在她身上的禁制,冥冥之中阴差阳错,又在无意中帮了自己一把?

    喂,想什么呢?

    程宗扬定了定神,我在想第五级的坐照。我听人说,这一级是内功修行的分水岭,许多人一辈子都练不到这一级。

    没错。要达到坐照的境界,除了明师指点,更要紧的是自身资质。许多人一世修行,直元积累虽然不少,却困在入微的境界,无法寸进。跨过这一级,才算真正的修行有为。肉身由后天返先天,犹如脱胎换骨。练到这个境界,冬天披一条薄衣不惧风寒,十几天不吃饭也饿不死,到五六十岁年纪,面貌还像三十来岁,

    萧遥逸道:世俗凡人望之如神仙就是这种境界了。

    程宗扬想起苏妖妇和卓婊子,这两个贱人年纪都不轻了,岁月却没有在她们容貌上留下什么痕迹。自己原来就怀疑是不是修炼真元有养颜驻容的附加效果,现在听小狐狸一说,还真是这样。

    喂,

    程宗扬很谦虚地问:后天返先天,是不是天人合一?

    萧遥逸怔了一下,然后哼哼冷笑两声,省省吧。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大宗师,那叫第九级的入神,这世上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

    程宗扬失望地叹了口气,忽然又问:三真有什么区别?

    简单地说,真元是性命,真阳是精力,真气是能用出来的力量。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比如赚了一笔金铢,把其中的大头变成身体的一部分,谁都夺不走,这是真元;拿出一部分平时开销,整天油光满面,走路带风,这是真阳;财大气粗,看到哪个山头不顺眼,从利息里拿一把钱

    砸出去给平了,这是真气。

    程宗扬抛出自己思索很久的问题,刚才说每个人的经络不同,同一门功夫各人练出来也不完一样--如果一个人练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功心法呢?

    那是找死。轻则变成废人,重则身血脉爆裂。这种傻事没人干,一般人也干不了。

    程宗扬接着问道:既然都是真元、真阳和真气,为什么不能相融呢?

    能把两只老虎关一起吗?

    难道练了一种就不能练另外一种?我要一上手就练了五虎断门刀之类的低浅功夫,想换也不行吗?

    萧遥逸耐心地解释道:天下武学好几千种,大部分都源自佛、道两宗,当然还有黑魔海那些邪派。同源还好办,行功路径大同小异,只不过有高下之分。比如道家六宗,公认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是道宗第一神功。上乘功法,平常人一辈子也练不完,再换一种完不一样的,等于把以前练的都推倒重来,所以十方丛林的大和尚可能会参详道家的心法,但肯定不会去练。

    自己平时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冲突啊?不过自己的真元都是捡来的,九阳神功和太一经的心法哪个顺手用哪个,平常再有五虎断门刀作掩饰,不是死老头那种大行家,或者泉贱人那种知根底的,等闲也看不出来。至于以后怎么样,还要死老头的解决之道是不是够彻底。

    萧遥逸给程宗扬好好上了一课,然后问道:月姑娘呢?

    程宗扬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伤势还算稳定,就是寒毒又犯了。

    萧遥逸道:月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切,上次和郭铁鞭交手也是犯了寒毒,本来身体就有隐患,还偏好冲锋陷阵,想想就伤脑筋。

    程宗扬却知道月霜那丫头并不是鲁莽或者自不量力,实在是自己这个解药有点坑人。每次月霜体内的寒毒被压制,实力大进,往往比她平常高出两个等级,很容易让她错估自己的能力。结果一旦遇到强敌,几下就被打回原形。月霜多半也心知肚明,知道寒毒不解,她那些纵横沙场的梦想都不可能实现,才会忍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就像刚才,自己刚压着她漂亮的小屁股干完,便立刻被她踢了出来,纯粹是把自己当药方用了。

    萧遥逸却在皱眉苦思,一边嘀咕道:得想办法给月姑娘治疗寒毒……喂,程兄,看月姑娘怎么样?

    程宗扬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萧遥逸哼了一声,意思是紫姑娘已经跟着了,少打月姑娘的主意!

    她要是打我的主意呢?

    萧遥逸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收住笑,叹了口气,月姑娘和紫姑娘一个爹,性子却天差地别,如果合起来再分成两个,那就完美了。

    月霜和小紫的性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但把她们两个中和一下,就真的完美吗?死丫头那种妖精和月丫头那种好战分子加在一起,简直是恶魔的化身……

    程宗扬扯开话题,雪隼的石团长呢?

    萧遥逸立刻提起戒心,四两人处张望,却看不到雪隼佣兵团这位副团长的身影。从卢景处得知雪隼佣兵团与龙宸暗中有牵连,众人都更上了一份心思,没想到一圈人盯着,还能让石之隼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不好!

    萧遥逸低叫道:月姑娘!

    程宗扬一把拉住他,有秋小子在。

    萧遥逸道:他是太乙真宗的。

    太乙真宗也有好人吧?

    有!在大草原都死光了!

    萧遥逸到底放心不下,叫道:萧五!去照看月姑娘!

    萧五刚才跟着他冲敌破阵,也受了伤,闻声立即跃上坐骑,朝阵后奔去。……

    战场上的搏杀还在继续,臧修的金钟罩最多只能在巅峰状态维持一刻钟,这时身上澄金的色泽已经减淡。宋军步卒有两千余人,加上失去马匹的骑兵,有近三千人的规模,在耿傅的指挥下,他们用血肉之躯硬顶着那些悍匪的攻击,一点一点拖延时间。

    耿傅盯着坡下的贼寇,然后又抬起头,望向阴沉沉的天际。战场中虽然杀声震天,双方拼了命的殊死搏斗,他却有种异样的感觉,除了眼前的战场之外,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风声,没有鸟鸣,也没有友军的喊杀声,战场仿佛被扣在一个无形的罩子中,与外界隔绝。

    耿傅叫来两名都头,下令道:立即带们的部属抢占北侧的山梁!

    一名都头道:通判,那边离战场太远了。

    不用们作战,只要能抢占下来,就是大功!

    是!

    两名都头应了一声,带着两个都二百名宋军离开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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